2024年1月5日 星期五

《Diners, Dudes, and Diets: How Gender and Power Collide in Food Media and Culture》

這本書由食物的歷史角度切入,認為食物是一種文化建構的產物,其中一點體現在食物與男女形象的建構之上,例如廚房室內設計,傢私電器會被認為是女性的,但另一方面,燒烤、DIY家居裝修又會被認為是屬於男性的工作,所以涉及飲食生活範疇的事,其實背後亦有男女權力的潛分配規則。

例如美酒美食,高層次的飲食經驗,例如fine dining被歸類為男性的領域,大部份高級西廚都是男士,大家會不自覺地作出這樣的社會分類規則,女性是聽命於男性如何表達這方面的經驗,男士擁有這方面的話語權。

書中又探討了另一個社會發展歷史的現象,以前的人身形普遍比較肥胖,但社會論述慢慢向健美瘦身的方向發展,認為肥胖是一種不健康不正常的現象,這種思潮背後有新自由主義的影子,嘗試將管理身體的責任放在個體身上而多於社會政策的責任、種族、階級的影子。其實身體是否健康,往往與所屬的種族及經濟環境有關,例如富有的可以做身體檢查,窮困的因為長時間工作捱苦而令身體健康變差,一旦將責任放在個體身上,就會有種肥人或病人是因為缺乏做運動的決心,無法好好管理自己的身體,責任全在己方身上。

另一個思潮就是作者提及的Healthism,健康成為一種宗教,區分不同的階層,健康的往往被視為有權力及地位,這種視健康為唯一的道德標準令大家會覺得美好生活的理解就是擁有一些經常健身而形成的腹肌,每星期到健身房的習慣就是活得充實而有價值的,相反不健康的人就是咎由自取,選擇決定命運,忽略了社會政策在提升健康方面的作用。

及至最近有另一種思潮「Dad Bod」,作者定義為white, straight, cisgender, middle-class, or more affluent men can resist social norms without consequence,是一種種族論及階級論述的體現,不癡迷於健身卻也沒有太大啤酒肚的人,是一種反健美形象的體現,對於凝視者的角色例如女性,她們喜歡被凝視者,即是男性擁有dad bod原因在於「看上去更像人類、更自然也更吸引人,是你想與之約會的那種普通男孩,他不需要擔心身材是否完美,他非常了解自己,並熱愛自己的身體」,當這些人無視自己身形的時候,背後亦代表他們有經濟條件去違抗社會對於纖瘦身形的標籤,掌握了對於身形的話語權,故此不同時代對於食物及身形的思潮非常有趣,想要擁有dad bod的身材,進食dude food反而給人一種男子氣慨的理解。

給合波蘭社會學者齊格蒙·鮑曼Zygmunt Bauman對於貧窮的論述,現代社會貧窮不只是物質的貧窮,背後更重要的是當由society of producer進入至society of consumer,決定一個人是否有價值取決於有多大能力去進行消費abilities to be part of the consumer society,沒有能力消費的會被定義為flawed consumers, 社會認可的道德價值由work ethics轉化為aesthetic of consumption,有能力追求高層次的消費會被視作有用的人useful social function。與Diners這本書對讀,擁有dad bod的人會被理解為懂得享受人生,可以進食各樣的食物,不用在乎身形而對飲食有限制,這就是一種有能力的消費者,可以熱愛自己的生活,是在society of consumer入面被社會大眾所認可的形象。

另一種解讀是,當一個普通人沒有時間健身,沒有能力控制自己體重,沒有資本大魚大肉,在社會地位方面被富有的女性比下去的時候,dad bod及dude food的論述可以重新建構一種男尊女卑的論述去修復日漸低落的男性形象嗎?